Madhyamāgama中阿含經
Chapter 17晡利多品
208. (二〇八)箭毛經
爾時,世尊過夜平旦,著衣持鉢,入王舍城而行乞食。行乞食已,收舉衣鉢,澡洗手足,以尼師檀著於肩上,往至孔雀林異學園中。
爾時,孔雀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,名曰箭毛,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徒眾,五百異學之所尊也。彼在大眾喧閙嬈亂,放高大音聲,說種種畜生之論,謂論王、論賊、論鬪、論食、論衣服、論婦人、論童女、論婬女、論世間、論空野、論海中、論國人民。彼共集坐說如是比畜生之論。異學箭毛遙見佛來,勅己眾曰:「汝等默然住,彼沙門瞿曇來,彼眾默然,常樂默然,稱說默然,彼若見此眾默然者,或來相見。」異學箭毛命眾默然已,自默然住。
世尊往詣異學箭毛所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偏袒著衣,叉手向佛,白曰:「善來!沙門瞿曇!沙門瞿曇久不來此,願坐此坐。」世尊便坐異學箭毛所敷之座,異學箭毛便與世尊共相問訊,却坐一面。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。」
異學箭毛亦再三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,沙門瞿曇若至再三,其欲聞者,今當說之。瞿曇!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有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誰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,汝往問事,而彼不知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謂不蘭迦葉是。所以者何?瞿曇!不蘭迦葉自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也。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是故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如是摩息迦利瞿舍利子、娑若鞞羅遲子、尼揵親子、彼復迦旃、阿夷哆雞舍劍婆利。瞿曇!阿夷哆雞舍劍婆利自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也。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是故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瞿曇!我復作是念:『若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,問過去事者,沙門瞿曇必能答我過去事也。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,問未來事者,沙門瞿曇必能答我未來事也。復次,若我隨所問沙門瞿曇事者,沙門瞿曇必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』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止!止!汝長夜異見、異忍、異樂、異欲、異意故,不得盡知我所說義。優陀夷!我有弟子有因有緣,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,謂一生、二生、百生、千生,成劫、敗劫、無量成敗劫,眾生名某,我曾生彼,如是姓、如是字,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此死生彼,彼死生此,我生在此,如是姓、如是字、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彼來問我過去事,我答彼過去事,我亦往問彼過去事,彼亦答我過去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、好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往來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。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,成就口、意惡行,誣謗聖人,邪見,成就邪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至惡處,生地獄中。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,成就口、意妙行,不誣謗聖人,正見,成就正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昇善處,得生天中。彼來問我未來事,我答彼未來事,我亦往問彼未來事,彼亦答我未來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瞿曇!若如是者,我轉不知,我轉不見,轉癡墮癡,謂沙門瞿曇如是說:『優陀夷!止!止!汝長夜異見、異忍、異樂、異欲、異意故,不得盡知我所說義。優陀夷!我有弟子有因有緣,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,謂一生、二生、百生、千生,成劫、敗劫、無量成敗劫,眾生名某,我曾生彼,如是姓、如是字,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此死生彼,彼死生此,我生在此,如是姓、如是字、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彼來問我過去事,我答彼過去事,我亦往問彼過去事,彼亦答我過去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
「『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、好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往來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。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,成就口、意惡行,誣謗聖人,邪見,成就邪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至惡處,生地獄中。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,成就口、意妙行,不誣謗聖人,正見,成就正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昇善處,得生天中。彼來問我未來事,我答彼未來事,我亦往問彼未來事,彼亦答我未來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』
「瞿曇!我於此生作本所作,得本所得,尚不能憶,況復能憶有因有緣,無量本昔所生事耶?瞿曇!我尚不能見飃風鬼,況復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,善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趣至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耶?瞿曇!我作是念:『若沙門瞿曇問我從師學法者,儻能答彼,令可意也。』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若色更無有色最上、最妙,為最勝也。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猶如有人作如是說:『若此國中有女最妙,我欲得彼。』彼若有人如是問者:『君知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耶?為長短麤細,為白、黑,為不白不黑?為剎利女,為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?為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耶?』彼人答曰:『我不知也。』復問彼人:『君不知、不見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,長短麤細、白、黑、不白不黑,剎利女,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,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者,而作是說:「我欲得彼女耶?」』如是,優陀夷!汝作是說:『彼說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問曰:『汝彼色?』然不知也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瞿曇!猶如紫磨,極妙金精,金師善磨,瑩治令淨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。如是,瞿曇!我說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我今問汝,隨所解答。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紫磨金精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,及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螢火光明於紫磨金精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燃燈光明於螢火蟲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燃大木積火之光明於燃油燈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燃大木積火,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太白星光於燃大木積火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及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月殿光明於太白星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,及日殿光秋時向中,天淨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多有諸天,今此日月雖有大如意足,有大威德,有大福祐,有大威神,然其光明故不及諸天光明也。我昔曾與諸天共集,共彼論事,我之所說,可彼天意,然我不作是說:『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優陀夷!而汝於螢火蟲光色最弊最醜,說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,問已不知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何意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我作是說:『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沙門瞿曇今善檢我,善教善訶,令我虛妄無所有也。瞿曇!是故我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」異學箭毛語曰:「瞿曇!後世一向樂,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云何後世一向樂?云何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或有一離殺斷殺、不與取、邪婬、妄言,乃至離邪見得正見。瞿曇!是謂後世一向樂,是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我今問汝,隨所解答。優陀夷!於意云何?若有一離殺斷殺,彼為一向樂、為雜苦耶?」
「若有一離不與取、邪婬、妄言,乃至離邪見得正見,彼為一向樂、為雜苦耶?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何意故作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,善逝。悔過此說。』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我向者說後世一向樂,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沙門瞿曇今善檢我,善教善訶,令我虛妄無所有也。瞿曇!是故我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云何世一向樂?云何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若時如來出世,無所著、等正覺、明行成為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道法御、天人師,號佛、眾祐,彼斷,乃至五蓋、心穢、慧羸,離欲、離惡不善之法,有覺、有觀、離生喜、樂,得初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覺、觀已息,內靖、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得第二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離於喜欲,捨無求遊,正念正智而身覺樂,謂聖所說,聖所捨、念、樂住、空,得第三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優陀夷!是謂世一向樂。」
世尊答曰:「世中一向樂,不但極是也。優陀夷!更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比丘離欲、離惡不善之法,有覺、有觀,離生喜、樂,得初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覺、觀已息,內靖、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得第二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離於喜欲,捨無求遊,正念正智而身覺樂,謂聖所說,聖所捨、念、樂住、空,得第三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優陀夷!是謂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沙門瞿曇弟子為此世一向樂故,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,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我弟子不為世一向樂故,亦不為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,從我學梵行也。優陀夷!更有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彼大眾放高大音聲:「彼是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異學箭毛勅己眾,令默然已,白曰:「瞿曇!云何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比丘者樂滅、苦滅,喜、憂本已滅,不苦不樂、捨、念、清淨,得第四禪成就遊。優陀夷!是謂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欲稽首佛足。於是,異學箭毛諸弟子異學梵行者白異學箭毛曰:「尊今應作師時,欲為沙門瞿曇作弟子耶?尊不應作師時,為沙門瞿曇作弟子也。是為異學箭毛諸弟子學梵行者,為異學箭毛而作障礙,謂從世尊學梵行也。」